平淡生活 (藤崎篇)
作者:向北方
 

清晨,发现自己醒的格外早。
走在街道上,望着天,蓝色的天,
秋天的蓝色的天。
突然生出一股怀念。

虽然不知原因,但她却被吸引着走向还空无一人,十分安静的,
学校。
きらめき高校。
再有不长的时间,她就要和这学校告别了。
还剩下不到5个月的高校生活,
会发生什么呢?
她想。
是留下永不磨灭,一生难以忘怀的奇迹般的回忆?
还是如时钟般规律,按部就班,平淡无奇的走完这最后的时光?
不知道,她找不到答案。

走到那传说的大树下,
手轻轻贴触在那厚而结实的树杆上。
闭上眼,回首将近三年的日子,
突然发现,
过去是一片空白,不,应该是被蒙上了一层厚而温馨的--
雾。
隐隐约约,感觉有很珍贵的东西,
藏在这雾后,但,
她拨不开这雾。
至于原因,她觉得一个人不行。
本来是寻求答案的,却发现更多的不知道。
大树啊,请给我一点提示吧……
周身被突如其来的温暖所包围。
他……在等……你……回忆……
心中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回荡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教室,
一片灿烂。
这金色的晨光就在宁静的教室中,
灿烂。
在这一片灿烂中,
猛然发现他正在向她微笑,
阳光在他墨色的制服上泛出异色的光彩,
略长的黑发挡住了他的双眼,
使她看不真切。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不知道,一大早就醒了,说不清为什么就来了。
说不清为什么,就像被吸引了一样。
他一本正经的说,然后就看见你进来了。
他说到这儿,她笑了。
很好笑吧,他也笑起来,
就像在专门在等你一样……

那个……
什么?
没什么,北见君,早安。
哦,早安。

秋季的天空,又蓝又高
蓝得沁人心脾
高得双手都不及
风,虽凉意已重,
但阳光依然和煦。

穿过中庭,她在那棵大树下找到了他,
熟睡的他。
席地而卧,双手枕着脑袋,伸直的双腿交叉着搭在一起。
最微微张着,呼着气。
毫无防备,睡相就跟孩子一样天真而又无忧
悄悄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拔一根草轻轻扫他的鼻子
啊切--!
他揉揉鼻子坐起身,愣愣的望着她,略长的黑发依旧挡住了他的眼睛。
但她感觉他稍稍有点惊讶她的出现,
大约是还没睡醒吧。

在这睡觉不怕着凉吗?
不会的,中午的阳光很暖和的。
说到这儿,他打了个呵乞。
她禁不住笑了,说,你真像只猫。
呵呵,是吗?
她点点头,哪出饭盒,要吃吗,午饭。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午饭?
好雄君告诉我的。
是吗,那我在这儿也是他告诉你的啰?
不是,她笑着否定
那是--他抓抓睡乱的头发,想不出。
她用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是--
额前碎发痒痒的触感,
还有他暖暖的体温,
一时都从指尖传了过来,让她顿了几秒,
是直觉,
她故意把脸转向一边,因为脸上竟不可思议的泛起一阵红晕。
他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那这也算直觉吧……
什么?
今天中午选在这里睡觉啊,我平时都去天台的。
他夹了块小饭团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下去,然后继续说,
下课后在走廊看到这儿,突然觉得被吸引住了一样,就跑过来了,可是用跑的啊。
用跑的?
嗯,他用力点点头,就好象有什么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在这儿等我一样……
结果呢?
结果?他笑了,结果什么人都没有。我也跑累了,就躺下来睡觉--反正折回去也买不到午饭了。
我就安安稳稳的在这儿睡着了,什么也不管,不怕睡过头迟到,也不怕会着凉,啊,谢谢
他接过她递来的茶。
我觉得会有人来把我叫醒的,他肯定的说着,然后喝了口茶。
然后我就来了?她笑着问
嗯,呵呵,有意思吧?他又笑起来,说,
就像在专门等你来叫醒我一样……

……

一阵风吹过,大树沙沙作响。
哎?这句话我今天好像说第二遍了……
是吗?
嗯……感觉有点奇怪……
别想了,快点吃饭吧,午休时间不多了。
噢…………

夕阳斜射进教室,将靠窗的桌椅镀了层赤金。
教室里空无一人,
走到靠窗第五排的座位边,
座位的主人早已离去。
只留下空空的桌子和椅子。
本以为他会在呢……她这样想着,
在他的位子上落座,
他的座位依然如往常一样,比同一排其他的座位往外多出几十厘米
傻瓜,她笑着想,尽情享受这他和她的秘密,
尽管他不知道她已察觉。

用手撑着头,向窗外望去,想,
为什么他没有等她呢?
回忆今天的种种,是偶然吗?
难道一天即将结束,两个人的魔法也失效了吗?
望着窗外被风吹得簌簌落下的枯叶,
一股淡淡的失落和惆怅涌上心头。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黄昏的斜阳将身影拉的细长
萧萧的秋风更让她感到几份寒意。
突然觉得很冷清。
觉得往日窄小的街道变的空旷,
觉得只要十五分钟的路,今天却长得要用一个秋季,
一个只有她一个人的,
秋季。
她打了个冷颤

他总是走的很快,和她拉开一个人的距离,
默默的在前走,一声不响。
两个人的谈话总是从她叫他放慢脚步开始的。
他总是很认真的听她的每一句话,
也总是很辛苦的回应她的每一句话--
她知道他辛苦的原因是因为他那近乎迂的认真。
也许这些话题对他来说太过无聊,
但他仍然搜肠刮肚的来回应她的每个问题,
她喜欢他想回答时那认真的表情,
喜欢他说错话是带着腼腆和歉意的笑容,
喜欢他习惯性的用食指摸鼻子--那表示他不知所措

走在积水的路上,他总是走在外侧。
下雨天共用一把伞时,他总是把伞尽量往她那边移,其结果是他的一边胳膊总被雨淋湿。
对于这些,他总是满不在乎的笑笑。
--他好像真的很爱笑。尤其是和她在一起时

想着这些,她脸上不觉挂上了笑容。
心里希望着能在下一个街角遇上他,
但,
当她走到家门口时,那熟悉的笑容始终都没出现。
望着他房间的窗户,
她心里一阵怅然。


秋夜的天空泛着深蓝色,冰白的月光夹在灰色的云中
收起了它冷冰冰的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深这么冷的夜,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仰着头,
看星星。
呼了口气,她低下头。
寂寞在心里升华,让她艰于呼吸。
忽然起了那雾。
抬起头,
环视这儿时便已熟识的公园,她的视线,
停在了那棵树上,
走过去,弯下腰,寻到那儿时的印记。
手刚一触到那印记,
她的心就陡然一震,那雾散开了,
春天公园的草坪,夏天虚惊的水上滑梯,缘日的美丽烟火,
冬天停摆的摩天轮,
还有,这秋天永久的印记……
……
太多了……
……
这,就是答案吗……和他在一起
她感到眼睛里有热热的东西
转过身,
突然发现他侧身站在她的面前,
略长的头发依旧挡着他的眼睛,
她依旧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清晰的感到了他的担心
他臂上挽着的外套她看的清晰,
那热热的东西闪着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是叫作泪的东西。

你的脸上有萤火虫,他依然侧着脸说。
傻瓜,她轻轻的说,这个季节会有萤火虫吗?
我不知道,他用食指摸了摸鼻子。

那是泪啊
他没有回答她,走过来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是来专门接我的吗?
他笑而不答,低下了头,
北见君,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走吧,他说。
嗯。

诗织。
什么?
其实中午我作了个梦。
什么梦
我还会再次回到那棵大树下,还是用跑的。
去干什么呢?她看着他问。
他"嘿嘿"笑了几声,不知道,记不清了……
真的?
真的……

北见君,今天真是特别的一天啊。
我觉得很平常啊。
讨厌,
可是真的很平常啊。
不理你了

那个,明天,一起去游乐园吧,北见君。
好啊,不过,你不怕摩天轮再停住吗?
不怕,有北见君嘛!
呵呵……是吗。